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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花影响中国的洋作物

    时间:2018/4/29 18:12:32|点击数:

    今天,绝大多数中国人恐怕都已经忘记了橡胶、红苕、土豆和棉花是外来的洋作物,然而,作者却从历史中抽出这些洋作物,抽丝剥茧、条分缕析地还原它们落户中国的情形,从而编织出一张灿烂如锦的地理历史图卷;也许,更重要之处在于,通过这些历史线索所串起的历史事实,心平气和而又无可辩驳地告诉我们:从人类发展向度看,这个世界,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部落,没有任何一部分是真正与世隔绝,像荒岛上的鲁滨逊那样不需要与外界沟通和交流的。在一个改革开放的时代,重温一次开放的历史所告诉我们的意义,我们会更温馨而自信。
        
    衣被天下的花朵
        1765
    年,即乾隆三十年,直隶总督方观承令匠人精心雕刻了12件刻石。300多年后,作为中国棉花种植史乃至农业发展史上的重要文物,刻石依然保存于河北省博物馆。
        
    那一年,南巡的乾隆途经保定,在方观承陪同下,兴致勃勃地视察了王氏庄园的棉行。稍后,方观承以乾隆的视察为背景,把棉花种植、管理、采摘,以及纺线、织染——一言以蔽之,就是从棉种到布匹的全过程一一绘图,并配以简明文字制成册页呈乾隆御览。乾隆阅读后,兴趣盎然,这位古往今来作诗最多的皇帝拈笔为每幅图都题了一首诗。方观承要匠人雕刻的,便是这本留有御笔的册页。历史上,把它称为《御题棉花图》。
        
    中国虽然是栽桑养蚕的发祥地,棉花却不仅是舶来的,而且进入中国人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在棉花登场抵挡风寒之前,我们的祖先能凭藉的是丝、麻、葛。然而丝绸太贵,远非编户小民所能消费;麻和葛虽便宜,保暖性却不尽如人意。《王祯农书》曾把棉花同丝麻相比,棉花的优点一目了然:比之蚕桑,无采养之劳,有必收之效;埒之枲麻,免绩缉之功,得御寒之益。
        
    《御题棉花图》册页里,不仅有乾隆的诗,还有他的祖父康熙的一篇《木棉赋》。康熙文中的木棉,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那种高大的开满红硕花朵的英雄树,而是古人对棉花的别称。这篇赋里,康熙追溯棉花的来历时说它道伽毗而远来。伽毗是哪里呢?有注家引《册府元龟》说,“(贞观二十一年三月)伽毗国献郁金香,但今地无考
        
    窃以为,伽毗很可能就是迦毗,也就是迦毗罗卫国,即佛陀的母国。康熙的赋中,用它代指印度。事实上,棉花家族中的印度棉,就是古印度人培育出来的。汉朝时,随着陆上和海上两条丝绸之路的贯通,棉花也像苜蓿、胡萝卜、葡萄等众多中亚、南亚和西亚作物一样流布中土。
        
    不过,尽管汉代的典籍中就能找到棉花的记载,但在宋元以前,绝大多数中国人依然没能把棉衣穿到身上。因为,印度棉是一种多年生木本植物,喜热,好光,这决定了它只能生长在广东南部等少数地区。
        
    宋元时期,原产于欧洲的一种一年生草本棉,从西北的陆路和东南的海路分头进入中国,从此,开始了棉花衣被中国的绚烂之旅。对此,《中国棉纺织史》认为,印度棉和宋元时传入中国的草本棉属同一种作物。在欧洲,它由多年生变成一年生;而在包括印度和中国南方的亚洲地区,由于气温高,始终未蜕变。
        
    第一个把棉花种植提到国家高度的是元朝。1289年,忽必烈下令在浙东、江东、江西、湖广和福建设置一个新的机构:木棉提举司。按元朝惯例,对重要事务,一般都设专门的提举司负责。提举司首长级别为五品,相当于今天的地厅级。与木棉提举司类似的还有负责茶叶的榷茶提举司,负责海外贸易的市舶提举司,负责教育的儒学提举司。
        
    及至明朝,棉花版图已从元朝的局限于长江流域扩展到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南北直隶及12个布政司75个府,都有成片的棉花种植。到了清朝,棉花更是北至幽燕,南抵楚粤,东游江淮,西及秦陇,足迹所经,无不衣棉之人,无不宜棉之土。此时,棉花已成为中国人最普遍最主流的衣着原料。
        
    明太祖朱元璋以他农民式的精明,为大明帝国的万千子民作了条款非常多的规定。比如农民种什么,土地怎么分配,这个紫禁城里高高在上的天子也非常操心。他下令,凡是家里有510亩土地的农民,栽桑、麻、木棉各半亩,10亩以上的翻番。并且,地方官必须严格监督,不按规定的要处罚。
        
    朱元璋的这种规定透露出的最明确信息,就是此时的大明王朝还属于完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地上所产,仅供自用。诸物皆备,不必仰于商品交换。
        
    但是,100多年后的明朝中后期,一种远道而来的植物却意外地打败了朱元璋,让太祖高皇帝的圣旨成为一纸空文。这就是棉花。
        
    明清之际,棉花以空前规模在全国大面积种植,最集中的是长江下游三角洲和黄河下游平原。其中,尤以长三角的苏州府和松江府为最,能够耕种的土地,百分之七八十种棉花,百分之二三十种水稻。水稻种得少,粮食不够吃,就大量从邻近地区贩运而来,而农民赖以购粮的银子,就是地里年年丰收的棉花和它们化作的一匹匹衣被天下的棉布。农民热衷于弃稻种棉,一个地方官洞悉了个中奥妙,那就是:盖缘种棉费力少而获利多,种稻工本重而获利轻。至于卖布买米或是相应地卖米买布,不仅使朱元璋的自给自足模式不再铁板一块,农民有了初步的专业化分工,同时也促进了商业化进程。
        
    由于种棉织布蕴藏着海量商机,其间又产生了不少前所未闻的新职业。种植者除外,专业性的职业还有轧花匠、纺纱匠、织布匠和染匠,这些姑且命名为技术工人的人数,据统计,清代中期,仅苏州一地就多达两万人。他们之外,还有另一些不可或缺的角色,这就是美国史学家林达·约翰逊所说的棉产品生产从农民的副业上升到手工工业,是通过掮客、工场主和商人共同的努力发展起来的
        
    今天中国最重要的城市上海,已是现代与繁荣的代名词。在1000多年前的唐代,这里还是东海中若隐若现的沙洲。随着沧海桑田的变化,到了宋朝的1074年,上海设镇。1292年,也就是元朝至元二十九年,上海设县,属松江府。当年留下的一幅地图显示,元朝时上海最显眼的建筑是衙门、军营和庙宇。它还远远算不上城市。即使到了明朝,它的城墙庇护的城区直径也不到1公里
        
    上海分布着沙质的淤泥地,不宜水稻,却是棉花生长的理想之地。当棉花遍及南北,包括上海在内的松江府渐渐成为全中国首屈一指的棉花产地和工场最密集的纺织基地。此外,东海之滨的上海还是布匹出口的重要码头。沈从文在《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中说,“(清初)棉花种植生产已遍及中国各地区,因之成为一般人民衣着主要材料。长江一带生产的一种,花作紫色,纤维细长而柔软,由农民织成的家机布,未经加工多微带黄色,特别经久耐用,在外销上已著名,通称南京布。这种南京布,其中的外销部分,几乎全部由上海经海路运往广州,再从广州出口。仅1786年一年里,出口的南京布就达37.2万匹;不到10年,这一数字惊人地飙升到了100万匹。鸦片战争之前的1820年则达到了峰值:300万匹。美国《纽约论坛报》的创办者贺瑞斯·格里利曾回忆说,在我的童年时代,中国的棉织品,被称为南京布,在新英格兰被广泛使用,甚至是穷人
        
    正是洁白的棉花,给了后来成为远东明珠的上海第一推动力,就像林达·约翰逊断言的那样:棉花和商业是清代上海经济复苏的第一阶段的主要原因。19世纪之初的上海,已从一个荒凉的滨海小镇,发展成一座拥有12万居民的名副其实的城市。这一时代留下来的地图上,除了象征皇权的衙门和军营,以及象征神权的庙宇,更多的,是象征商权的各种公所——布业公所、茶业公所、丝业公所、成衣公所、南北货公所,以及因商权的空前发达而催生的商人们款叙乡情的各地会馆——江西会馆、潮惠会馆、浙绍公所、泉漳会馆、潮州会馆、建汀会馆……可以说,棉花催生了商业,商业带来了繁荣,繁荣点燃了平民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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